很早之前收藏的一篇关于柳园小镇的文章,内容真实,和自己的经历也有一些重叠,我也打算以后有机会再回去看看。文章的原链接已经失效了,不过百度文库居然还有存档,所以打算重新摘录保存一下吧。


柳园,我不留恋,但又无法忘却的地方
作者:张学民
2016-11-17

柳园,行政区划为甘肃瓜州县(安西县),柳园源自于红柳园,红柳园在柳园西南8千米处,是古代的一个驿站的名称。据说当时长有一片红柳,考察建站的官员就把这个地方命名为红柳园。1958年铁路通到红柳园在此建站,取红柳园名称而舍红称柳园,为柳园火车站,1962年建镇时正式命名为柳园镇。

柳园镇常驻人口12000多人。在铁路没通青海前(70年代前),这里是交通要道,进入西藏的全部货物和青海大部分货物都从柳园汽车转运。那时柳园很是热闹,由于大单位多(铁路.182保密厂.西藏转运站.石油局.白银辉铜山矿.护路部队和530工程部队等),文体活动很有名气,个别市场紧俏商品还能买到,加之出藏人员经停,整个马路多时都停很多汽车,到处人流熙熙攘攘,自己好像生活在大城市一样......

然而,这里就是大西北戈壁滩上的一个小镇,本地没有水,饮用水和工作用水靠火车到一百多公里的疏勒河拉,经常断水,断水时老百姓挑着水桶翻越铁道抢水,还有打架发生,这群体里有我......医疗.教育.卫生资源那个简陋就不能提了,刮起风来声音鬼哭狼嚎,沙子打在脸上那个的疼哦......我在这里“仅仅”生活了42年哦......回想起来蓝瘦香菇哦......

还好,我终究在05年逃了出来,但因工作关系久违的我来到这里,看着眼前的景物,说不清是什么心情,感觉到处都有我的影子,心里的酸楚.悲哀.愤怨和无奈交织在一起......

我在办事前,慢慢的环视我熟悉的柳园,随之也闪念出不想回忆的故事......

柳园火车站

柳园火车站
这是柳园的标志性建筑,看见的是兰新复线的新站。建于1998年,我有幸参加了新站壁画的联络制作和施工,车站里外两幅巨型壁画(分别是丝绸之路和敦煌艺术)由敦煌莫高窟美术组长著名壁画家李振莆绘制,由中国知名壁画陶瓷艺术家朱一圭先生烧制,我和主管李新江多次往返淄博处理相关事宜。不能忘记的是,朱一圭先生在我们谈判中说:世界知道敦煌,到敦煌的外宾就会看到壁画,就会知道我,我想通过这两幅壁画打开国际的门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和朱先生也没有再联系,不知这两幅壁画对他的“国际门”有没有效应。

柳园东街


东街主要是铁路各单位及铁路家属区,是柳园工业和最大人群集聚地。我的几十年风雪岁月就在这里演绎,很惭愧的,由于自身不会努力很悲催,一回首就是心里憔悴,满地鸡毛......

柳园南街


70年代前, 这南街曾经是最热闹的地方,镇政府.旅馆.商店.国营食堂.兵站.部队.西藏运输队.各大转运站均在街两旁。特别是西藏贸易总公司(西贸总),凭票供应白糖.八磅暖水瓶.搪瓷盆.光荣牌和劳动牌香烟等日用品,当然要在西藏单位有熟人才能搞到票。因此这街在柳园有“南京路”的感觉。

柳园西街


西街驻扎着石油局和青海各单位,也驻扎部队。

柳园镇集贸市场

柳园铁路学校


这是我的母校,柳园铁路职工子弟学校,在这里读小学和初中,读了十一年,没有留级。
往事小回首: 我不到七岁,背着妈妈用碎花布剪成小三角形对起来的书包走进了这所学校,参加了少先队,戴上了红领巾,成了共产主义接班人,无论肚子多饿,衣服多破,依然唱着“将来的主人一定是我们,嘀嗒嘀......”那时生活困难,记得一天妈妈给一元钱让我买什么东西,余下两三毛钱,我实在馋的很了,决定冒死吃一把,余钱全部买了蜜枣,并且独吞了,回家被妈妈用鞋底打的我到处跑.......二年级文革开始,半停课状态。不上学时约同学在家门前后玩跳房.传电.斗鸡.骑驴.老虎吃娃娃,打嘎雅.弹弓.铁皮枪,弹玻璃球,赢偏激.烟盒.杏胡.桃胡.枣胡,冬天自做冰鞋.冰车到处滑冰......
后来红小兵组织成立,我因为家庭成分高被排在组织外,要观察我是否与家庭划清阶级界限,记得连续申请了两三年未批.....
学校当时围墙里种了几排杨树,长得很好,算是柳园最好的绿化带了。应该是四年级,我的作文“我的母校”作为佳作老师在班上读,我很得意。记得有这样的句子:“我的母校座落在群山环抱中,鲜艳的红砖墙四面围着,郁郁葱葱的白杨树挺拔矗立在校舍两旁.....叮铃铃,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,我们和小燕子一样飞快的跑进教室.....”现在想起脸上烧烧的。
这学校在几年前已撤销了,大门就这么残破,但我仍然要看看,看着它往事就涌出了。


教学楼(新盖的)


校园里到处是施工材料和垃圾,教室门窗破烂不堪,惨不忍睹。


噢,操场基本和三十年前差不多,居然围墙上“全面提高教学质量”的标语赫赫在目,环顾这里,真有我们排队跑步的影子,好像听到了“一.二.三.四”的喊声.......

柳园铁路公园

这个铁路公园,全部是铁路单位和职工动手建设的。草皮是我们车务段等从大泉的一块湿地一块一块挖出,再用汽车运送到这里,再一块一块铺好,很费力,但大家干劲十足。



公园最显眼的是山上的四角亭和六角亭,还有一个塔,这是我和马广峡两人手工绘制了彩色效果图,交由工厂制作而成。




别看这些石凳石桌这么简陋,“想当年”公园建成时,柳园各单位健在,这里是柳园人唯一消遣娱乐的场所,不敢说这里人声鼎沸,但午后你不早早来占桌,你只有站着看别人打牌打麻将的份了。


这是柳园唯一的一条绿茵道,长着密集的灌木,大约有一百米长,有人不停的在这路上反复走,当然,一定在盛夏才有那么点意思.......





事如烟,人去楼空。左右相望,寂寥一片。自铁路分局撤销,站段合并,大批人员离开这里,这里也就一天比一天凄凉,这公园随之残破不堪,无人光顾了。但作为老柳园人的回忆中一定有这公园的影子。
当我要离开时,恰巧来了一帮小朋友,他们可高兴了,让我凄凉的心来点电,经商量我给他们留下了影像。


我爬上了柳园制高点--岗楼山,对这个我不留恋但不能忘却的地方,环拍了五张照片,接在了一起是柳园的全景照,以作纪念。

这就是我现在看见的柳园,事过境迁,外面的世界有巨变,而这里不仅没变,而且更破旧,像是旧衣服又被撕烂了一样。我不留恋这里,因为这里不适合人居住,环境的恶劣,社会设施的简陋,经济发展的滞留,教育文化之落后实在令人胆颤,特别对儿童成长的影响那是很可怕的....曾经我不止一次在接待活动中听“客人”叹息的说,你们能呆在这里就是大贡献啊。确切的说,没有人想生活在这里,当然被迫除外。但我在这里成长生活了四十多年,那些心灵伤疤迄今还隐隐作痛,无论经历怎样平淡或奇葩,柳园不能在我的记忆里消失!